4月21日下午，“中华第一商圈”新街口，星巴克坐满了人，喜茶门口排着长队……一切看上去如同往日的繁华。
然而，相对于电商、商超，这场疫情对传统百货来说，受到的挑战、做出的改变更大。这两个多月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？做了些什么？记者走进中央商场，倾听这个有着80多年历史的老字号百货的“心声”。
客流重聚“中华第一商圈”
在中央商场七楼，记者见到了南京中央商场（集团）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、中央商场总经理段崇禧。“犹如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‘地震’。”他说。
疫情对于传统百货的冲击确实是“致命”的。记者看到了这样一组数据：中央商场新街口店2月份销售4409万元，同期5.3亿元，同比下降-91.7%。3月份销售 3.18亿元，同期5.84亿元，同比下降-45.57%。2月客流同比下降91.15%。3月客流同比下降62%。
“真正感受到疫情对我们的伤害，是在春节后。往年，大年初一开始，大家都出来逛街了，商场里人挤人。今年春节，商场里没人了，2月11号到18号还闭店了，这在历史上从未有过。”段崇禧说，“二月份的销售额只有去年同期的26%左右，其中还包括了线上销售，三月份恢复到去年同期的48%左右，4月份截止到上周18号，恢复到去年同期的75%左右。我们定的目标是，到4月底恢复到90%。”
在中央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区，记者看到坐在店里用餐的顾客都自觉地进行隔桌制吃饭。“孙女儿一直想来吃小杨生煎，疫情导致孙女很久都没有来吃，今天是第一次。”刘奶奶笑说，这家小杨生煎的蟹粉包的汤汁特别的鲜美，吃汤包一定要配上酸辣粉。
一楼的化妆品区，商品还是一如既往的琳琅满目。走到make up for ever家看到店里顾客大概5、6人，其中还有一位男生在选择口红，他告诉记者，“这周女朋友要过生日，来买只口红送给她，晚上还准备去7楼吃晚饭。”“我们店里的好多顾客都是看了我们的直播后来店里进行试色购买的。”柜姐说。在LA MER柜台，几个消费者在询问修护精萃液，还有一波在询问气垫的型号哪个更适合自己的肤色，这氛围挺火热。“她们经常抖音直播，看直播就想买产品，正好家里面也用差不多啦，折扣力度也是蛮大的，今天就和姐妹们来囤点货。”张女士说。
“今年我们是8折的活动，往年最高也就是8.2折，因为在疫情期间的促销措施得力，激起消费者的购买欲望。”LA MER的柜姐说，LA MER的一天销售额做到过100多万。
据了解，目前在中央商场，同比去年，化妆品销售已基本恢复到百分百，黄金珠宝品类恢复了90% ，服装品类受疫情影响较大，目前恢复了50%。
【记者点评】商圈的人流多不多，商场的人气旺不旺，是经济是否繁荣的晴雨表，也是民生幸福与否的晴雨表。尤其是被称为“中华第一商圈”的新街口，更是城市生机勃勃的标志。
复苏不是重启过去
然而，复苏不是重启过去，而是开启未来。
对此，段崇禧了然已心，“我们是传统型百货企业，身处新街口这一最优势区域，常年不愁客流，疫情之前几乎没有线上销售。疫情发生后，店里突然没有人了，逼着我们开始往线上走。”
“建群”+“直播”，是中央商场初试牛刀的主要方式。把店长、消费者拉到一个群内，推出打折或秒杀，二月份合计建群1000多个。同时集团开发了“央购”小程序，更加系统、规范了线上销售。整个2月份线上销售合计1394万元，其中化妆品销售达到1013万元，情人节前2月12日当天，化妆品线上销售突破100万元。除了微信群及“央购”外，还通过抖音、微信进行直播，2-3月份，中央商场开展微信直播40余场，观看人数超过15万人，达成销售超过50万。
“2月份闭店期间，部分员工克服困难，天天到店里来上班，现场培训线上销售，很快我们的线上销售从每天几万做到了每天100多万。”段崇禧说。
芭比波朗的柜姐云梦连，是一个专业的彩妆师，3月6日下午，她在中央商场小程序上进行了第一场直播，“很紧张，就怕没有人进直播间观看，以往十分钟能化好的妆直播前反反复复化了半个小时。头天晚上，把各类产品的介绍又背了一遍。没想到，第一次直播效果还不错，一个小时内有4000人次观看，8000余次点赞，单个最火产品五花肉高光的点击次数达到642次，两个小时卖了2万元。”
2月下旬，中央商场专门组建了一个部门负责线上销售板块，有十多个人。 “公司希望有专业的队伍来做这个事，一年的销售指标定了一个亿。和商场的整个销售额相比，占比还很少，但我们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年会有质的飞跃。”段崇禧说，疫情期间，秦淮区政府、新街口步行区管理办公室、随时保证有专人对接，政府发放的消费券对商场的复苏也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。商场对供应商也进行了一些政策上的优惠，与合作方共度难关。在促销方面，也加大了力度，比如化妆品，以前最多是8.2折，今年做到了8折。“我们需要更多的创新，传统老店生意不好、走下坡路，是因为调整的步伐太慢。”他说，“老字号要保持传统文化的核心内涵，但是一定要注入新的活力。如果因为是一个老字号商业，倚老卖老，将会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步伐。”
年轻化、国际化、时尚化是中央商场努力转型的目标。瞄准年轻消费者，最近几年，中央商场客户群的平均年龄每年会降低1.5岁左右。新街口店VIP会员数量超过55万人，女性占比超过70%，其中21岁-40岁是消费主力军，占到全年消费额的60%以上。
消费群年龄层次的变化正说明了商场产品结构的变化、环境的变化。一楼的网红店“喜茶”，是新街口的第一家，100平方米的店一年销售额超过2200万，拉动近60万人次的年轻客流进店。珠宝品牌“潘多拉”是个潮牌，中央商场已经做到了全国销量前三。虽然是传统老店，在服装品类，中央商场却在慢慢加大少淑女装的比重，在他们看来，如果还是过去那些中老年女装品牌，销售会大幅度下降。
化妆品、黄金珠宝、运动服饰、少淑女装是中央商场的强项。“中央商场化妆品众多品牌年度的单品牌销售额已跻身全国前十，而且我们的化妆品类是全客层的，你能买到欧莱雅、欧泊莱，也能买到海蓝之谜，这一块的客流聚集能力我们很强。”段崇禧说，“未来继续加大首店经济、网红店，在产品的提档升级上，会更加年轻化、国际化，迎合时尚潮流，这是我们未来的定位。”
【记者点评】 跳出舒适圈，对一个传统的百货企业来说并不容易。复苏不是简单的“暂停”到“重启”。受疫情影响，市场环境、消费理念等诸多方面都已发生变化，同时也加快了商家的线上化进程。在这样的情形下，企业应该以一种更加先进的模式、更能适应这种变化的业务方式，来重启这一轮复苏。
拉动消费的几个难题
虽然不少业内人士甚至专家都曾预测说，消费市场会迎来报复性消费，但商家却说：至少到目前为止，报复性消费并未到来。对于商家来说，还有诸多难题需要面对。
拿餐饮来说，销售额只恢复到去年同期的50%左右。以前顾客排队堂食，现在坐下来吃饭的还不多。拿营业时间来说，正常情况是从上午9:45到晚上的10：30，但考虑到晚间客流和成本原因，中央商场现在的营业时间是上午10点到晚上10点，还没完全恢复正常。“所以在发展夜经济这块，目前还有困难。因为儿童娱乐场所、电影院、KTV等还没有完全开放，导致晚间客流少。”段崇禧说，“现在客流集中在下午，占一天的70%，上午和晚上的客流很少，这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。”
再如供应链。据了解，进口商品的供应在6月份之前不会有大的影响，但6月份以后，能否保证正常供应，就要国外的疫情恢复情况。如劳力士手表工厂已经停工半个月，之后可能就会出现一些型号的产品断档。传统春秋两季品牌的迭代更新，今年也受阻。中央商场每年品牌调整的比重在15%左右，但今年只做了点对点的小调整。
对于商家来说，线上直播也面临着缺少直播人才的状况，直播的专业度还不够。目前直播的一般是柜台的柜姐或是品牌方的促销代表，若是请外面的网红主播，费用太高。他们也曾想自己来培训几个网红主播出来，但难度不少。
商家要应对的还有消费者消费习惯的变化。由于疫情造成了较长时间在家蜗居，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消费习惯。中央商场访问了一些VIP会员，发现大部分会员短时间的消费欲望有所降低。
段崇禧认为，由于疫情造成了各行各业还没有完全恢复，所以消费的恢复是渐进式的，不会是短期爆炸式的增长，消费者消费信心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，“我们的判断是到9月份能完全恢复正常，这还要有前提，全球的疫情在6、7月份之前得到有效的控制。这样，贸易、物流、旅游、娱乐等一切正常，商业才能完全恢复。”他希望，政府能在消费信心推动方面、消费能力的帮扶上面有一些大的动作。
【记者点评】 数据显示，今年一季度卖得最火的不是服装鞋包、手机数码、家用电器，而是食品、家居用品。如何激活消费欲望？江苏日前发布了关于促进消费回补和潜力释放的若干举措，鼓励商业企业发展首店进驻、首发新品，大力发展“夜经济”新业态。真正的复苏，不是一家企业或者产业链中某一个环节独自复苏，只有供应链上下游共同努力，共同克服困难才能迎来真正的“春天”。
交汇点记者 宋晓华 见习记者 田墨池
